库里无疑仍是 NBA 最具吸引力的球星之一。他那令人惊叹的超远射程、出神入化的控球技巧,以及对比赛始终保持的孩童般的热忱,总是引得球迷们在球场边排起长龙,只为能近距离观看他赛前热身。
两年多来,这位联盟中的焦点球星一直未曾在新奥尔良的赛场上亮相。2022 年,库里连续四次缺席在这座 “新月城” 举办的比赛。其中三场比赛,勇士队是出于让库里在背靠背比赛的第二晚得到轮休的考量,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。
在 2022 年 11 月 4 日金州勇士客场挑战新奥尔良鹈鹕的比赛前,勇士队主教练史蒂夫・科尔(Steve Kerr)向那些早已在日程表上圈出这场比赛的球迷们表达了歉意。
“我们只是从整体大局来考虑,” 科尔在赛前对媒体说道,“从长远角度看,球员的健康是球队取得成功的首要因素,甚至比球迷的观赛满意度更为关键,因为我们期望球员们能在整个赛季都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。”
科尔还表示,他支持 NBA 将常规赛从 82 场缩减至 65 场。他对这一问题的态度极为坚定,在本赛季开始前,特意给 NBA 总裁亚当・萧华(Adam Silver)发邮件,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观点。
“我很担忧比赛的质量,因为我觉得我们对球员的要求实在过高了,” 科尔在去年 11 月曾这样说,“如今想要每晚都维持高水平的竞技状态,难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。我们理应正视这一情况,所有人确实都需要认真思考。”
在球员时代,科尔曾与迈克尔・乔丹(Michael Jordan)在芝加哥公牛队并肩作战。他见证了乔丹有两次打满 82 场常规赛。科尔自己也曾四次达成这一壮举。在 1993 - 1994、1994 - 1995、1995 - 1996 以及 1996 - 1997 赛季,他为公牛队一场比赛都未缺席。算上季后赛,在这四年间,科尔一共出战了 385 场比赛,平均每个赛季超过 96 场。
那么,为何有着如此经历的前球员,会认为 NBA 赛季的长度需要重新审视呢?
“比赛的节奏和空间发生了变化,” 科尔解释道,“我打球的时候,无需跑到 30 英尺外去防守投手,但现在却必须如此。过去,比赛的活动范围相对狭小,如今则宽泛得多,球员们需要覆盖整个球场,而且所有人的比赛节奏都更快了。”
2002 - 2003 赛季,科尔在圣安东尼奥马刺队度过了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年。那个赛季,波士顿凯尔特人队的三分出手次数在全联盟独占鳌头,场均出手 26.3 次。萨克拉门托国王队的比赛节奏最快,平均每 48 分钟有 96.6 次进攻回合。
放在二十多年前极具开创性的球队,如今看来,只能算是节奏较为缓慢的队伍。本赛季,凯尔特人队再次成为全联盟三分出手次数最多的球队,他们场均出手三分高达 48 次,有七名球员场均三分出手次数在 5 次及以上。
孟菲斯灰熊队则是本赛季比赛节奏的领跑者,他们平均每 48 分钟有 104 次进攻回合,与本世纪初节奏最快的国王队相比,提升了 7.7%。
“数据确实显示,如今的球员以及 NBA 比赛的覆盖范围,比 15 年、20 年前要大得多,” 科尔表示,“这些数据很容易追踪,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,也与我们在球场上实际观察到的情况相契合。”
2024 年 1 月,NBA 发布了一份长达 57 页的报告,重点关注球员缺席比赛数量持续增加的问题。这份报告对过去五十年里的明星球员(定义为本赛季或前两个赛季入选全明星或最佳阵容的球员)进行了追踪,结果发现,2020 年代明星球员平均每个赛季缺席的比赛数量,相较于 1980 年代足足翻了一倍还多。
报告得出的结论是,球员轮休(即休息)与降低未来受伤风险之间并无关联。这也进一步证实了 NBA 篮球运营副总裁乔・杜马斯(Joe Dumars)三个月前对一些持怀疑态度的教练所说的话。
在 2023 - 2024 赛季开始前,NBA 制定了新的球员参赛政策,明确禁止球队在全国直播的比赛和季中锦标赛中安排球员轮休。联盟还推出一项规定,要求球员至少出战 65 场比赛,才有资格参与常规赛 MVP 及其他赛季末奖项的评选。
“我可以告诉大家,本赛季球员的参赛场次有所增加,而且有趣的是,伤病数量减少了,” 萧华在 2024 年 2 月的全明星周末期间说道,“但这是否是具有实际意义的数据,我目前还无法确定。”
伤病专家杰夫・斯托茨(Jeff Stotts)是体育网站 In Street Clothes 的创始人,他对球员缺席的每一场比赛都进行了追踪。截至当地时间 4 月 10 日,本赛季球员因伤缺席的比赛总数已达 6525 场,高于上赛季同期的 5681 场。
斯托茨认为,有多个因素导致球员缺席比赛的数量持续攀升。如今的年轻运动员比过去更早地专注于某一项运动,有证据表明,过早地进行专项化训练,从长远来看,可能会对运动员产生不利影响。乔丹在高中时期还同时参与篮球和棒球运动,是一名多项运动全能的选手。而如今,顶尖的年轻球员全年都投身于篮球运动,有时在业余体育联盟(AAU)的比赛中,一天就要参加好几场。
斯托茨还指出,在过去二十年里,篮球运动的发展速度或许超过了医学的进步速度。在较短的时间内,比赛的打法发生了巨大的变革。例如,斯托茨坚信,沙奎尔・奥尼尔(Shaquille O’Neal)如果身处如今的比赛环境,依然能够称霸赛场,但他的身体所承受的压力会更大。
“奥尼尔始终是奥尼尔,” 斯托茨说,“但试想一下,他需要去防守外线球员,这将会非常困难,在防守端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。他能做到吗?当然可以,我认为他需要做出一些改变,但这无疑会极具挑战性,也会相应地增加他受伤的风险。”
科尔是 NBA 中坚定支持缩短常规赛赛程的人士之一,但他也对自己的这一想法能否实现表示怀疑。
“我们就应该减少比赛场次,” 科尔说,“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,但这涉及到利益问题。联盟里究竟有多少人愿意减少收入呢?”
目前,NBA 的商业发展态势极为繁荣。联盟在去年 7 月敲定了一份全国转播权协议,未来 11 年将获得 760 亿美元的收入。这笔收入属于 NBA 的篮球相关收入,将在球队老板和球员之间进行分配。下赛季,NBA 的工资帽将上涨 10%,达到上限,并且在未来几年还有可能继续上扬。可以预见,十年内,球员的年薪有可能达到 1 亿美元。
自 2021 年起担任 NBA 球员工会主席的新奥尔良鹈鹕队后卫 CJ・麦科勒姆(CJ McCollum),则更倾向于维持常规赛 82 场的赛制。
“比赛一直在不断发展,” 麦科勒姆说,“现在确实存在很多伤病问题,但我还是更喜欢 82 场的常规赛…… 我享受历经漫长赛季所带来的挑战,这里面有背靠背比赛,还有那些所谓的赛程不利情况,比如凌晨 3 点或 4 点才抵达比赛城市,飞机延误等等,总是充满了各种挑战。但我们从事篮球运动的时间有限,要尽可能充分地利用这段时光,一旦结束,就真的画上句号了。”
科尔在 2003 年结束了自己长达 15 年的职业生涯,当时 NBA 的工资帽是 4380 万美元,而下赛季的工资帽预计将达到 1.546 亿美元。尽管球员缺席比赛的情况比以往更为严峻,但联盟收入增长的趋势似乎看不到尽头。
科尔认为,缩短常规赛赛程能够提升比赛质量,但他也清楚地认识到,NBA 的主要利益相关方中,很少有人愿意为了长期利益而承受短期损失。
“很多方面都在发展变化,包括规则,” 科尔说,“作为教练以及联盟的管理者,我们有责任去适应这些变化。我对亚当・萧华充满信心,也十分尊重联盟的管理团队。但我不太相信美国人会愿意为了比赛质量,舍弃一些短期利益,我觉得这不符合美国人的行事风格。”